“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,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”。一首高晓松作词,许巍演唱的《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》在几天内迅速红遍网络,刷爆了朋友圈,也引发了人们对诗和远方的讨论。
很多人听到这样的歌词,心中某个尘封的角落被突然打开,仿佛一束光照在了自己庸庸碌碌的生活中,让人不得不重新俯瞰自己,检讨自己是不是在得过且过地苟且?这样的歌词也唤醒了不少人对诗的热情和对远方的向往,似乎那里有无限的自由和幸福,那里才是自己人生意义的归宿。
与此同时,也有人听出了不同的味道,说这首歌不过是一碗变了味的鸡汤,是作为文化精英的高晓松对“诗和远方”的贩卖,是一种对现实的逃避,反而抽空了未来的意义,无助于诗意的增加和远方的达到。
一千个人眼中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。一千个人心里应该也会有一千个诗和远方。今年初春,网友杜子建在微博发出了脱胎于韦应物唐诗《简卢陟》的句子“我有一壶酒,足以慰风尘”,希望网友可以对出下一句,此举一出,出人意料地火爆,在短短10多天内便引发全民创作热潮,转发量超过10万,回帖评论和诗超过3万,阅读量更超过300万。之后,以诗歌为主的《中国诗词大会》等节目也受到热捧。让人不得不感慨“国人诗性未死”。若要说一首歌燃起了人们对诗的热情,不如说诗歌正在回归今天人们的生活,只不过恰巧被高晓松的这首歌碰上了。
诗和远方,多么美好的字眼,而因其美好,惹人追求。而此时正好又有眼前的苟且,追求诗和远方的意义再添一层。可什么是眼前的苟且,哪里才是诗和远方?夜晚写字楼里伏案加班的背影是眼前的苟且吗?清晨菜市场上讨价还价的往来是眼前的苟且吗?为一份工作四处奔波的脚步是眼前的苟且吗?为打磨一个文稿绞尽脑汁地苦思是眼前的苟且吗?我想“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”不应该被理解为生活的琐碎和艰难,“诗和远方的田野”也不是奔向大理、奔向西藏、奔向那些所谓心灵圣地的旅游景区,更不是丢下工作放弃奋斗的漂泊和流浪。对于大部分人来说,诗和远方存乎心灵,眼前的苟且关乎生活。
没有比生活更古老的过去,也没有比生活更高远的未来。诗意本在生活中,是一粥一饭中“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”的感恩,是情人约会时“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”的甜蜜,是冬日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”的小确幸,是读书时“问渠那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”的豁然开朗,是奋斗过后“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”的惊喜和释然。既然如此,何必要为了诗意而追寻远方,那只不过是日常生活诗意失落后催生的远方饥渴症,又怎么能将生活的琐碎称为苟且,那一定是对生活实质的歪曲和误解。如不懂日常生活本有的诗意,奔向远方也只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吃饭睡觉罢了。
谁不曾有过诗和远方,或者对诗和远方的渴望?也许对于今天的青年人来说,此意更甚。有人说今天的年轻人,面对飞涨的房价,早已不奢望诗和远方,只剩下眼前的苟且和青春相伴。此言差矣。痛苦和成长怎么能叫眼前的苟且,只有庸庸碌碌和浑浑噩噩才是。诗和远方不能简单地成为逃离主义路线的代名词,它更是一种理想,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信仰。压力山大的生活会让人产生无力感,但也正是这种无力感才更需要你执着,执着地让它变成获得感。一个“三观正”的青年人会对现实有或多或少的不满和无奈,但这并不能让他将自己现在的生活定义为“苟且”,更不能磨灭他对诗意的触觉和对远方的向往。如果非说眼前的苟且是痛苦,诗和远方是幸福,那借用心理学家马斯洛的理论来看,痛苦同样是快乐的源泉,因为在我们经受的痛苦里,同样凝聚着我们全部的人格力量。这种幸福是绝对区别于浅薄的享乐主义。
正是眼前和远方之间的张力,诗意和苟且之间的对比,让我们有所失落,有所向往,有了改变的动力。但我们不应该为了地理上的空间疲于奔命,而应为时间耕耘。守卫好自己的身体和心灵,用真诚和勇气拥抱现实,就会发现,远方并不遥远,诗意就在眼前。